令人想象不到的事发生了,酒店的男侍应手拿一束红玫瑰走进我们的包房,他笑容可掬地对我们说:
“祝你们甜甜蜜蜜,相亲相爱。”
男侍应又说了几句祝福的话,最后说:
“今天是情人节,祝你们幸福快乐。”
我正要出言相阻,不想芭雅却是笑出声来,她给了男侍应10令吉的小费,那样子显然是开心极了。
“你害怕了,是吗?”
芭雅收敛了笑容,目光盯在了我的脸上。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我这次没有躲避她炙人的目光,只道:
“你喝多了。”
芭雅连连摇头,她突然抓住我的手,喃喃说:
“你喜欢我,从第一天我们见面开始,你的眼神就告诉我了。”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我如置梦中。她那柔若无骨的手,这会似是充满了巨大的能量,令我浑身颤动,几难自持。
九师傅的影子猛然在我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九师傅的女人,你也敢碰吗?九师傅对你恩重如山,你的良心何在?
我一下清醒过来,骤然挣脱芭雅的手,转身冲到房外。
那天我没敢去见九师傅,而是连夜赶回了怡保……
就在东南亚的赌球公司借助日本资金的力量顺风顺水地大发展的关键时刻,东南亚金融风暴发生了。
1997年,一直风平浪静的东南亚金融市场动荡不宁,5月份之后,外汇市场更是倾刻间狂风大作,波涛汹涌。泰铢、菲律宾比索、马来西亚令吉不断大幅贬值,印尼盾、新加坡元等国货币也未能逃脱这一大劫难,均处于四面楚歌,风雨飘摇之中。尽管有关国家的中央银行采取了种种应急措施,打击市场上兴风作浪的货币投机行为,千方百计地维护本国币值稳定;却事与愿违,屡施各种方策之后仍无法解脱困局。
整个社会走到了这一步,赌业也不可能置身度外。在1994年大马赌球风暴之后,借助日本资金刚刚有所起色的东南亚赌球业又恢复到了惨淡经营的地步。日本的资金已经碍于汇率而无法再向东南亚投注,韩国自身也陷于这场金融风暴的漩涡之中。赌客的资金大幅减少了,赌球公司也因为与财务公司或银行之间的层层牵连,同样陷于重重困境之中。印尼和泰国的几家原本规模较大的赌球公司,如:晋鑫、吻脉等,都在一夜之间破产倒闭,曾经叱咤风云的超级大庄家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东南亚的赌球业又陷入了停顿状态。
九师傅和所有东南亚人一样,也遭受了巨大的损失。赌庄的业务几近停废,他所置办的多处房产缩水甚剧,更让他痛苦的是他的一个姘头竟挟带着不少金银珠宝私逃而去。
这个时候九师傅常常发火,脾气也变得暴躁起来,以至我们谁也不敢主动见他。一天我接到他的电话,他命我立即赶到槟城。我不敢怠慢,立刻动身。在他的办公室,我一眼便见九师傅明显憔悴了许多,更令我惊讶的是,芭雅也在那里,却是像大病初愈,失去了太多的光彩。
九师傅和我说了许多对时局不满的愤恨之词,良久他才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说:
“我们不能等死啊,澳门那边放出话来,说他们那里将要开设亚洲第一个合法的足球盘口,这将是我们起死回生的好机会,你就替我跑一趟吧。”
我心头一紧,吞吐道:
“这有用吗?现在形势都是一样,他们那里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啊。”
九师傅不耐烦地挥手说:
“你这就不懂了,我这是为以后铺路。如果不立足长远,将来我们会输得更惨。”
出乎我的意料,这次他竟让芭雅和我一道去澳门,他解释说:
“芭雅和那边的赌庄大佬见过几面,会少很多麻烦。”
我唯唯诺诺地答应下来,在飞往澳门的航班上,芭雅如同放飞的小鸟,变得兴高采烈。
她放肆地倚靠在我的身上,轻声说:
“胆小鬼。”
我如火烧身,忙推开她。她重重一叹,继而掩面而泣。我的心一下慌了,赶紧低声安慰她,不料她一下抱紧了我,抽泣道:
“那个老鬼天天拿我出气,你知道吗?你只知道对他忠心,到头来他又会怎样对你呢?别信他的鬼话了,我们不要再回来了,永远在一起。”
她这番大胆的表白,把我惊得目瞪口呆,许久说不出话来。
到了澳门,和澳门的赌庄大佬几经接触,在许多合作事宜上,我为九师傅争取到了许多有利的条件,一但大事办完,在酒店的房间里,芭雅又旧事重提,她这会平静地对我说:
“你对九师傅的忠心,可见你为人良善,不过,你也得为自己着想啊。在这个世上,好心得不到好报的事情太多了,你就甘心永远屈居九师傅的手下?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我不敢正面回答,却感到芭雅难以捉摸,我说:
“九师傅对我们都还不错,我们不能这样对待他。做人要讲良心,那种事我是不会做的。”
芭雅怔怔地看着我,突然现出一笑:
“你是个君子,我真的没有看错。”
她忽变得严肃起来,诚恳道:
“这事算我糊涂,算我没说,我们喝杯酒,这总行了吧?”
我接过她递过的酒,一饮而尽。芭雅这会儿却扔掉酒杯,一下扑到我的怀里,喃喃道:
“我不甘心,只当你可怜我一次,好吗?我真的喜欢你,真的。”
她娇美的身子挤压我的胸膛,少女的气息让我浑身燥动难耐,我心虽在抗拒,可双手却忍不住把她死死搂住,随后一起倒在了床上……
1998年六月,澳门博彩公司终于开设了亚洲第一个合法的足球赌博盘口--澳门盘口。从此,耗尽全力运作了十几年的印尼、泰国和马来西亚赌球业失去了翻身的机会,亚洲足球赌博的中心正式落户澳门。